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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開學獻禮】放手

文手挑戰:以“而今我已然忘了他的面容”為結尾寫一篇甜文,HE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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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.

沒有人知曉,尤長靖曾經有過一段戀情。

 

 

01.

外頭的雨自窗縫灑了進來,書桌上沾了細細小小的水珠,擱著的幾本書被淋得有些黏糊。尤長靖伸手將窗戶關嚴,顧不上自己濕了大半的身子,抓起桌上的手錶,用衣服上僅存的乾燥處仔仔細細地擦乾,盯著秒針看了會,確保功能依舊正常,才輕輕放下,拿了衣服進浴室沖熱水澡。

 


出來時林彥俊已經回了宿舍,正坐在床邊看書,見他洗好澡,將放在桌上的薑茶遞給他,耍酷般說了句喝掉。尤長靖愣愣地接過,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。

梅雨季的緣故,兩個星期前開始雨便沒有停過。尤長靖和朋友出去聚餐,回程時下起了大雨,他將傘借給朋友,自己打車回來,抵達時正逢雨下得最猛烈之時,進到宿舍的一小段路免不了淋了一身濕。

本以為沒人發現,沒想到林彥俊還特地煮了薑茶,這人雖然生了一張凶神惡煞的臉,卻總在他面前將溫柔和細心表露無遺。

 


就像,那個人一樣。


 

「怎麼了?」


 

林彥俊有些清冷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,尤長靖搖搖頭,捧著還冒著熱煙的杯子喝了一口,感受微辣的液體從喉嚨流進胃裡,連帶暖進了心裡。

「你怎麼知道我淋雨了?」

「外套。」林彥俊指了指被尤長靖隨意掛著,還沒來得及丟進洗衣籃的外套,淺灰碰到水成了深色,袖口處的雨水匯成水珠滴落在地。

尤長靖驚訝於他的觀察力,將蜂擁而上的各種情緒藏在眼底,像是害怕被發現什麼似的,埋頭一口一口喝起了薑茶,低聲說了句:「謝謝你。」


 

「嗯。」林彥俊拿過已經見底的杯子,在尤長靖開口阻止前走到了門口,「趕快吹頭髮,感冒了我不管。」

尤長靖這才想起自己剛洗完澡,趕緊拿了吹風機,嗡嗡的馬達聲搞的他腦子一片混亂,一邊吹一邊在腦子裡胡思亂想。


 

林彥俊實在和那人太像了,未熟識前給人一種將世界拒之於外的感覺,其實內心吵鬧無比,遇到感興趣的事物便像小孩子般,拉著你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有時候尤長靖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雙重人格。

這樣的性格讓他愛不釋手,尤長靖想,最能讓他想起那人的地方,便是那無時無刻流露的體貼,總在自己不經意時,無預警感動人一把。

他沉浸於這樣的寵溺之中,卻又在快要陷入之際,及時煞車。


 

不能。

自己不能把林彥俊當作那人的替代品。

 

 

02.

習慣實在是件可怕的事。


 

公司難得給大家放了個假,只有短短三天,林彥俊聽聞母親感冒,還是決定回家了。

尤長靖待在宿舍裡百無聊賴,賴在床上滑了會手機,下床從冰箱挖出一塊麵包,配著牛奶細嚼慢嚥,硬是把早餐吃成了早午餐。

放假日,除了吃和睡以外,似乎也沒什麼事情可做。尤長靖把髒衣服丟進洗衣機,環顧一圈髒亂的宿舍,心血來潮開始打掃衛生,等到一切整理完畢,尤長靖喘著氣看了一眼時鐘,不過經過了兩個小時。


 

少了林彥俊的冷笑話和鬼故事,時間似乎都漫長了起來。


 

尤長靖嫌棄了一下自己的不獨立,最近和林彥俊太過黏膩了,必須改掉這個壞習慣。他隨手拿起林彥俊最近在看的一本書,打算提升自己的文學素養,阻止不受控的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。

只是看了不到十頁,尤長靖便放棄了,怎麼這麼深奧啊,每個字他都認得,湊在一起卻完全看不懂。他憤憤地放下書,在心裡默默認定了林彥俊肯定也看不明白,不過是想偽裝成文藝青年罷了。


 

想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,明明是哥哥,怎麼和林彥俊相處久了也開始變得幼稚。


 

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了一天,曬了衣服、吃了晚餐、回了訊息,尤長靖坐在客廳,總覺得少了點什麼。


 

對了,沒有消夜。

林彥俊總會在晚上點外賣,送到宿舍卻大都進了尤長靖的肚子裡,然後在被抓包時說句男人就是要光明正大,接著不吭一聲去跑步;而尤長靖也會陪著他跑,美其名曰減肥,其實不過就是因為對他感到愧疚。

好吧,或許還帶有一點點,想和他待在一起的私心。


 

自己究竟哪裡值得林彥俊對他這麼好呢?


 

一直到林彥俊回來,尤長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,以至於迎接林彥俊時都愁著一張臉。

「不歡迎我回來?」

「沒有!」尤長靖趕緊擠出一個笑容,接過林彥俊的行李替他拿到房間。

林彥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倒也沒有再多問什麼。


 

忙內還沒有回來,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,雖沒有同床共枕,卻有了點曖昧的同居感。尤長靖輾轉反側睡不著,躺在床上往林彥俊的方向看了一眼,房間漆黑一片,他仍覺得自己看到了那醉人的酒窩。

「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?」

沒有回應,只隱隱約約傳來了呼吸聲。其實尤長靖也是算準林彥俊大概睡了,才敢問出口,於是他又喃喃般問了一句:「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?」


 

「不可以。」


 

尤長靖被嚇了一大跳,幾秒後才緩了過來,翻身面向林彥俊,嘆了口氣,鬼使神差又問了一句為什麼。

過了好久好久,久到尤長靖幾乎以為剛才的回應不過是一句夢話,打算睡了,對面才又輕輕傳來了聲音,直直傳進了尤長靖心裡。


 

「因為你是尤長靖。」

 

 

03.

林彥俊的告白來得猝不及防。


 

尤長靖生日那天,成員們替他舉辦了一場小型生日會,還特地和經紀人說好了讓他那天肆無忌憚地吃。雖然規模不大,可幾個大男孩湊在一起,也是興奮得能把屋頂掀了,差點就要收到鄰居投訴。

只有林彥俊一個人坐在一旁,繃著一張臉喝酒,等到派對結束才把尤長靖拉到房間,想了想還是落了鎖。


 

「幹嘛鎖門?」尤長靖抬頭看他,莫名地有些心跳加速。

林彥俊抿了抿唇,看起來有點緊張,他從口袋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,遞給尤長靖,撇過頭不自然地道:「生日快樂。」

尤長靖說了聲謝謝,從林彥俊手上接過,打開後發現是一隻手錶。

錶的主體是玫瑰金色,隨著角度的變換閃著光芒,搭上手工皮革錶帶,質感更上了一層,背面還刻上了英文字“Chin”,一看便知道是訂做的。

尤長靖有些感動,正想向林彥俊說聲謝謝,我很喜歡,林彥俊卻又開口了。


 

「尤長靖,我喜歡你。」

 


尤長靖嘴張了一半,腦子裡空白了幾秒,似曾相似的畫面一下子佔滿他的腦海,席捲而來的回憶弄得他喘不上氣,他垂下眼,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,「還有很多很好的人……」

「我知道。」林彥俊打斷他的話,把尤長靖塞回來的禮物盒又推回他手裡,「­我知道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好的人,但是他們都不是尤長靖。」

他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,眼眸裡波光流轉,盛滿的愛意就快要漫溢出來,「我這裡已經裝了你,沒辦法再放下其他很好的人了。」


 

尤長靖對於他的眼神有些招架不住,閉上眼感受他傳來略快的心跳,使了點勁抽回自己的手,低聲說了句對不起。

空氣安靜了幾秒,林彥俊看著低著頭的尤長靖,勉強勾起一邊的嘴角,「沒事,男人不會這點小事就被打倒的。」

尤長靖抬頭看他,卻笑不出來,甚至有些想哭。他吞了吞口水,把林彥俊拉到床邊坐下,林彥俊轉頭看他,等待著他開口。


 

「高中的時候,我交過一個男朋友。」尤長靖的聲音淡淡的,似乎講的不是自己的事。


 

尤長靖很小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是同性戀了,當身旁的同學互相分享影片,他卻提不起興趣時,他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。

只是他隱藏得很好,那時的社會並不開放,加上當時他因為身材對自己極其不自信,曾經想過就這麼孤老一生,或者相親找個好姑娘結婚。


 

但就在那段他認為自己最不完美的時間,那個人出現了。


 

在他的人生中,像一道陽光,照亮了他內心那塊陰暗的角落。他不嫌棄自己的外表、不在意自己的性向,在自己被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。

尤長靖害怕旁人的眼光,所以兩人就這麼小心翼翼交往著,下課一起去吃個飯,偶爾假日約出來看部電影,連手都不敢牽一次。

可那時候的戀愛是那麼純粹而美好,尤長靖每次回味都能笑得像個傻子,抓著他送給自己的手錶撫摸一遍又一遍,彷彿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溫度。


 

後來,高中畢業,那人出國讀書便失去了音訊。朋友都說他不會再回來,尤長靖不相信,總認為他被什麼事耽擱了才遲遲沒有聯絡自己,畢竟那些回憶如此真實,還一幕一幕在他腦海跑過。

直到兩年前,他收到了朋友傳來那人的結婚照,才明白他不過是個過客,或許那人根本沒有愛過自己,那時自己以為的感情,不過是貪圖一時的新鮮和刺激罷了。


 

思及此,尤長靖有些悲涼地笑了。本不是多麼轟轟烈烈的戀愛,他卻怎麼也放不下。


 

「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他,所以……」他擦了擦滑落眼角的淚,望向桌上那塊躺了好久的錶,「我不能答應你。」

 

 

04.

當天晚上,尤長靖做了一個夢。


 

身後的腳步聲越發清晰,尤長靖加快速度,拚了命地逃跑,傾盆大雨淋在身上,模糊了眼前的視線,他一個不小心踢到了石頭,整個人撲倒在地,眼看著後面那人就要追了上來。

突然畫面一轉,尤長靖掛在了懸崖邊,望了眼底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,趕緊收回視線想往上爬,卻看到了一個人影正居高臨下俯視他,尤長靖藉著微弱的月光努力辨識那人的面容。是他。


 

是曾經深愛過的那個他。


 

尤長靖想喊他快來救自己,卻發不出半點聲音,手指滑落到邊緣,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慢慢向自己走近,接著用腳往自己手上一踢,便落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。


 

尤長靖是在絕望的下墜感中醒來的,他抹了一把冷汗,將手按在了自己的胃部。

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夢,而每每總會伴隨著胃疼,只是這次似乎更嚴重些,胃一抽一抽的像是被人捏住,他蜷縮在床上,痛苦地發出呻吟。


 

林彥俊本就因為告白失敗的事煩心,也沒怎麼睡好,一下子被尤長靖吵醒了,睜開眼聽了幾秒,察覺那人的不對勁,趕緊衝下床跑到他旁邊。

「尤長靖?」林彥俊俯身拍了拍他,「你還好嗎?」

「胃、胃疼……」尤長靖發出微弱的氣音,難耐地又叫了幾聲。

林彥俊連忙從抽屜裡抓了胃藥出來,跑到廚房盛了杯溫水,太急促導致自己被熱水燙了一下,但他顧不上太多,沒多停留就跑回房間讓尤長靖吃了藥。


 

林彥俊讓他靠在自己懷裡,一下一下按摩他的肚子,待他從疼痛中緩過來,又餵他喝了幾口水。

「做惡夢了?」林彥俊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,像安撫小孩子般拍著他的背。

尤長靖沒有抵抗,放鬆身子依偎在他身上,林彥俊放低的聲音令他很有安全感,「嗯,夢到他了。」


 

尤長靖將夢說給他聽,林彥俊沉默了幾分鐘,似乎在斟酌該說什麼。

「我沒事啦。」尤長靖笑了笑,試圖讓林彥俊放心。

「別笑了。」林彥俊轉頭,對上他驚訝的雙眼,又重複了一遍:「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笑。」

尤長靖收回嘴角,輕輕嘆了口氣,沒有再多說什麼。林彥俊讓尤長靖又躺回床上,替他拉好被子,欺身上去,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。


 

黑暗中尤長靖的眼睛閃閃發亮,像是流星撞入了林彥俊心裡,他情不自禁又靠近了一些,尤長靖眨了眨眼,弄得他呼吸一滯,慢慢向尤長靖逼近。

雙脣幾乎貼上之際,林彥俊頓了頓,將痛苦藏在緊閉的雙眼,最終還是退了一步,僅僅吻上尤長靖的額頭。


 

「我等你。」

 

 

05.

只是這一等,便是半年。


 

得知自己和他一同出道的那刻,尤長靖心裡五味雜陳,盤算著以後該如何不著痕跡保持距離,一面壓下迎面而來的幸福感。

後來各樣繁忙的行程讓他沒時間想太多,九個大男孩一起的生活倒也舒服,但林彥俊對他越發厲害的寵溺實在讓人無法忽略,總叫自己手足無措,只能拙劣的不斷退後。


 

尤長靖今天沒有通告,待在Nine Percent宿舍裡,替自己打了杯酪梨布丁牛奶,這是林彥俊告訴他的,說這樣才是絕配。

尤長靖喝了一口,果真愛上了這樣的奇妙搭配,他心不在焉洗著杯子,心想林彥俊還真是個特別的人,好看的皮囊搭上有趣的靈魂無誤了。


 

「長靖,你杯子已經洗了十分鐘了。」


 

陳立農突然的出現讓他回過神,轉頭對他笑了笑,關上了水龍頭。

「有心事嗎?」陳立農倚在門上,神情有些嚴肅。

「沒、沒有啊,你怎麼這麼問?」尤長靖保持微笑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。

「你最近很奇怪。」陳立農向他走近了一步,「說不上哪裡怪,但你是不是和彥俊發生了什麼事?」


 

尤長靖的笑容僵在臉上,低下頭不發一語。

陳立農見他這副模樣,知道自己大概猜中了,便繼續說道:「長靖,我還年輕,懂得不是很多,但我還是想對你說些話。」


 

「這個杯子,你用很久了吧?」

尤長靖點點頭,這是那個人送他的第一份禮物,杯子上的印花都快磨沒了,他還是捨不得丟掉。

「它破了一小塊。」

「對,但還可以用啊。」

「但是很容易受傷。」


 

尤長靖咬著下唇,的確,自己曾經好幾次不小心割傷了嘴唇,但若自己注意一點,還是可以用的吧。他想再反駁,卻在對上陳立農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時住了口。

「長靖,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,如果緊抓不放,最後受傷的只是自己。」陳立農拍了拍他的肩膀,「我先回房間了,你也早點睡吧。」

「­晚安。」


 

陳立農走後,尤長靖又在廚房待了十來分鐘。

自己的確太自私了,一方面放不下一個人,另一方面卻又全數接收林彥俊對自己的好;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卻在那人每次的攻勢中敗下陣來。

其實也不是放不下,更多的大概是不甘心,就像這杯子,一直固執地使用著,似乎就能為自己證明些什麼。

證明什麼呢,尤長靖自問自答,或許是證明那已經逝去的愛情吧。


 

尤長靖恍然大悟,自己放不下的從來不是那個人,而是那一段純潔無摻雜,卻只能存留在回憶裡的愛情。


 

陳立農這小孩,明明懂得很多啊,這麼久以來一直不願面對的現實,就這樣輕易被揭露,怎麼感覺自己被弟弟教訓了呢。


 

尤長靖無奈一笑,將緊握在手中的馬克杯丟進回收桶。

 

 

06.

又是同樣的夢。


 

這次他看著那人猙獰的面孔,心裡大膽的想法蠢蠢欲動,他閉上眼,心頭一橫,鬆開了手。

尤長靖失速墜入那片黑暗,穩穩地落入某人的懷抱,他抬頭看著那人,和他相視而笑。


 

林彥俊。


 

他醒來,輕手輕腳走到書桌旁,將一直擺著的那塊手錶拿起,把錶冠拔了出來,讓回憶留在過去。

 

 

07.

「你回來了。」


 

林彥俊半夜回到宿舍,就看見尤長靖獨自坐在黑暗裡,他總感覺有事要發生,連燈都忘了打開,就這麼坐到尤長靖身旁。

誰也沒有先說話,林彥俊屏氣凝神,他知道尤長靖有話要說,卻不確定他想說什麼,既期待又怕受傷害。


 

尤長靖看他這副緊張的樣子感到好笑,伸手覆上他放在膝蓋的手,手腕上的玫瑰金在夜色中顯得耀眼,照得林彥俊都有些喘不過氣。

然後,尤長靖抱住他,靠在他耳旁。


 

「久等了。」

 


久等了。


 

林彥俊幾乎是一瞬間就紅了眼眶,緊緊回抱住尤長靖,久久不能言語。


 

「不久。」他哽咽著,原先自信的聲音染上了哭腔,「比起要和你度過的下半輩子,真的不久。」

尤長靖也有些動容,偏頭看著林彥俊的側臉,動情地吻了上去。


 

「嗯,下半輩子,請多多指教。」

 

 

08.

年少時的天真,隨著被北風掃落的枯葉,埋進了土裡。

入春了,花兒又一次在少年們的心中綻放,此後便未曾枯萎過。


 

曾經以為永遠無法放手,而今我已然忘了他的面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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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甜對不起,但這個題目真的好難QAQ

指路下一棒: @香辣鸡米饭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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